话到此处,蒋星重又对苏永昼道:“方才听阿公所言,南直隶的建安党,似是不大好相与。 敢问阿公,若是得罪当地官绅,会怎么样?” “欸!” 苏永昼面色一讶,忙摆手道:“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。 做生意么,和气生财。” 谢祯很敏锐地抓住苏永昼面上那一瞬的惊惧,忙追问道:“阿公怎这般害怕?莫不是有人得罪过,落得了不好的下场?” 苏永昼闻言,不由蹙眉,眉心的川字纹愈发的深,他想了想,同几人闲话道:“这有些事情,我们也没有证据,只是道听途说,当不得真。 但既有这般传言,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的好。” 蒋星重忙露出一副好奇之色,追问道:“阿公都听说过些什么?能说给我们听听吗?” 大家都在传的事,苏永昼当然也没有闭口不谈的必要,便看了看桌上几人,开口道:“前几个月,淮安还真出了一桩关于外地客商的大案。” 蒋星重、谢祯等人闻言立时警觉。 前几个月,与叶盛泽等人抵达淮安的时间节点差不多。 几人齐齐看向苏永昼,等着他接下来的话。 苏永昼见几人都认真地看着他,表达欲不免强了起来,讲述道:“好像是三个月前,有一行口音同你们一样的北直隶客商来到淮安府。 他们一共二十多人,都是精壮男子。 他们一直住在淮安府城北的瑞云楼内。 可是他们待了没几天,一日夜里,那瑞云楼竟是失了火。” “说来也是奇怪,淮安府一向繁荣,夜里长长通宵达旦。 很多酒楼、商铺基本是不关门的。 像瑞云楼那般的客栈,更是店员轮班,从不关门。 可偏偏就是那天,瑞云楼竟是关了门。 或是汹涌,里头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。 全死在了那场大火里。” 北直隶口音,二十多人,全是精壮男子。 条条都叶盛泽一行人的信息对上了。 蒋星重、谢祯等人都不禁蹙眉,胸膛微微地起伏着。 苏永昼接着道:“死了大概有四十多个,仵作检验完之后,尸首全停着城外义庄上。 绝大部分人的尸首都已经被家属认领了回去,但是听说那二十多个北直隶的客商的尸首,却至今无人认领,还停在义庄里。” 苏永昼啧声,摇头叹道:“这事出了之后,都传是那些客商得罪了南直隶什么大人物,被灭了口。 不然的话,怎么昼夜开门的瑞云楼,偏偏失火那天关了门?不仅大门,便是连侧门,小门都被关了?还有窗户,四十多个人,连个跳窗逃跑的人都没有,不奇怪吗?客栈失了火,他们是不想跑吗?那肯定是跑不掉啊,若说不是有人封了门窗灭口,都无法说通这个事儿。” 谢祯和蒋星重又不自觉相视一眼。 莫非叶盛泽等人,已经被灭了口? 许直觑着谢祯神色,又向苏永昼问道:“这段时日,淮安府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?” 苏永昼想了想,道:“最近最大的事就这一件了。 前几个月,好些人都在谈论这件事,都说他们是得罪了人。 但道听途说的事,又如何作数呢?这件事真假不论,总而言之,你们既要做生意,切记和气生财便是,来了陌生的地方,能不得罪人,就不得罪。 尤其南直隶那些官绅,伸手不打笑脸人吗。” 话至此处,苏永昼道:“你们先喝茶,我去后头厨房看看,看晚上做得怎么样了?今晚咱们大家伙,好好喝一杯。” 说着,苏永昼招呼嬷嬷给众人添茶,自己便先起身去了后头厨房。